清晨四点醒来，翻着“厨房”老照片，耳畔单曲循环播放着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》: 往事如风……送不走身影毛毛，烛光投影映不出你颜容，仍只见你单独照片中……

  厚意的曲韵中，似乎又看见娘围着灶台忙活。萝卜片刀、萝卜插、暖水瓶、马勺、罩沥、大铜勺、和面盆、擀面杖、大菜刀、白笼布、老熬锅、大水缸、旧式案板、小提梁泥罐……还有那磨光的秃秃的“小铲”！哪一个不浸满爱意，哪一个没有娘勤劳的劳动？就爱馋娘做的那一口，就爱娘边擀面边啰嗦的姿态……物是人非，睹物思人，泪染襟！

  回忆中，小学三年级爬树摔断了手臂，伤筋动骨一百天，整整三个多月，娘哭红了眼睛，瘦了一大圈，儿是娘的心头肉，咋会不心爱？我偏幸亏那段“既不用上学，又有好东西吃”的韶光。娘总爱熬“排骨汤”“炖老母鸡”，厨房内，案板前，大菜刀叮咚声里，不一会就闻到了满屋的肉香，动人肺腑的“奢华”……当然，更忘不了，大铜勺内的“葱炒鸡蛋”！

  冬月十五，寒风刺骨。洗白菜、煮白菜、晾菜干，大石头压在大缸内，不用十天半月，娘擅长的“酸菜”新鲜出缸，可我却不敢吃，只为石头面、水表层的“发霉”的酸泡沫眼。娘做的“酸汤面叶”“鸡蛋西红柿搭面”“家字牌饺子”“自创王氏炉面”……一道道，全浸透了满满的爱意！

  那根擀面杖，溜圆垂直，留下了多少年月痕迹？那动听的“咚咚咚咚”，陪同我多少个春夏秋冬，四季轮回？闭上眼，脑海里满是娘，微侧着身，略躬着腰，双手用力地“抓推卷摊”“洒上面麸”……直到将面擀成圆圆的、亮闪闪地薄，一层层、一圈圈缠绕在杖上，又前后上下铺得层层叠叠，然后大切面刀上场，娴熟而又均匀地切成细条。当抖开面条、阳光透过窗纱，照射在那一片面香和娘沁出细汗的脑门，娘抬起手背、轻捋发梢的姿态，是全全国最美丽、最温暖的画面！

  那个泥瓦提梁罐周身漆黑，历经年月沧桑，仍然锃明瓦亮，无声诉说着归于娘的故事。每年的夏忙秋收，绵长的麦埂，无尽的青纱帐，顶着霞光、沐着月色，折腰收耕的丰盈高兴，伴着豆大的汗珠，滑落在那祖祖辈辈、生生不息的热土上。娘常说:土地是最忠诚的，春耕秋收，春华秋实，种豆得豆，种瓜得瓜，你出几分力，淌多少汗，土地就报答你几分收获，几分高兴……就连身后，也会长逝在生你养你的这片热土。

  朴实无华的言语，却蕴藏着玄机与道理。每次，听娘讲时，定会捧着泥瓦罐，罐里或是麦仁汤，或是冬凌茶，最常见是绿豆、黄豆、红豆汤，再加些丁冈苗水。瓦罐不大、一家人传着喝，而我则最喜爱吃里边的豆豆，没等见底便伸手去捞，每次都被娘重重地敲痛了头，仍然义无反顾，拼了命地塞进嘴里，细细咀嚼那满口幽香。

  那磨光了头的小铲，曾做出了层出不穷、滋味浑厚的各类家常小炒，那是娘亲的滋味，现在五年了，纵然我使出浑身解数，尽全力依葫芦画瓢，却一直炒不出当年的滋味，总多了些油腻与烦躁，就像娘挂在嘴边的“心静天然凉”般，我毕竟仍是心浮燥些，作不出娘的手工与滋味。

  那个锈迹斑斑，大有年初的罩沥，也搁置了有一段间，女儿们嫌它脏兮兮的，新换了合金版的罩沥，相同再也盛不出“家字牌的饺子”，妻子与我也一直包不出象样的饺子，不是皮厚了，便是馅咸了，要么便是肉太多、太腻了！每年新年，岁除晚上、初一早上，都会端上清汤饺子，忠诚许愿请祖先回家春节，其间就有娘亲，只怕她会责怪手工不精，甚至于怕娘看到千锤百炼的我，会掉眼泪……

  环顾厨房，老物件记忆犹新，每一件都有着娘的身影，散发着浓浓爱意。旧式暖水瓶，大的陶瓷和面盆，还有萝卜插、萝卜片刀等等，都被放在洗碗池下面，橱柜里的一角，现在都细心地整理洗刷洁净。又是一年秋叶黄，白菜萝卜丰盈了，二叔、小婶、二姑纷繁送来了蔬菜瓜果，却是比娘在时还丰富。自己着手，锦衣玉食，最近喜爱上了火锅，下班回家，用上老物件，随心备些涮菜，房后超市买上块儿八毛的豆腐、血块……瞬间，满屋热汽腾腾，暖意浓浓，我又喝了两杯，涮着锅，吃点菜，煮茶品酒话人生，不图什么惬意，只愿想娘时，营造出那种家的温馨，就像娘一直在相同，默默地心爱地凝视着我……

  目光，停留在夺目的红窗花上。大大的“全家福”，恰似娘大爱无声的目光，微醺之余耳畔又想起那首经典老歌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》，送给最最疼我爱我的娘亲……

  作者简介：王强东，河南济源人，济源作协会员，爱好文学、骑行、音乐等，现供职于济源教体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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